他,24岁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并留校任教,参与创立我国第一所动画学院;41岁凭借动画电影《小兵张嘎》捧起华表奖,终结了北京没有自产动画电影的历史;50岁开始,他又多了一个身份——公益人,通过一次次长跑和骑行,他把艺术的温暖带到留守儿童和老人身边。他就是北京电影学院副校长、著名动画导演孙立军。

为空巢老人建起公益食堂

夕阳西下,位于河北怀来县东南山区的坊口村变得热闹起来,老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向村里的“晚春老人公益食堂”,这里为77岁以上的老人免费提供每日两餐,让很多空巢老人体会到了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饭的热乎劲儿。

说起公益食堂的缘起,要把日历翻回到2018年夏天。当时,孙立军带着自己的学生走在公益骑行的路上,途经坊口村时,便在此停下脚步开展艺术写生。“这里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,不太起眼,甚至有些荒凉,随处可见的用石块和黄土强垒在一起的土屋。”

在与村民的攀谈中,孙立军了解到,这是一个有着两千三百多年历史的古村落,村后的山上有明朝修建的长城,明清时期这里还曾是古商道上的驿站。如今,坊口村只有一百多户人家,由于年轻人多在外工作,村里剩下的大部分是留守老人,连孩子都很少,曾经的繁华变成了凋敝和萧条。

但在艺术家的眼中,这样的小山村反而显得安静朴实,孙立军在这里给老人们画像,走家串户嘘寒问暖,“当时我就爱上了这里,可以说是一见钟情”。很多老人家告诉他,自己年纪大了,身体又不好,行动不方便,连做饭都成了难题。孙立军把这件事默默记在了心里,回京后立刻开始联系其他组织,希望能帮助村民们解决这一实际困难。

短短几个月后,由他捐款5万元并联合多家机构共同筹建的坊口村“晚春老人公益食堂”建成了。这不但给了村中老人莫大的便利与温暖,也减轻了外出打工村民的负担和牵挂。看到老人们久违的笑容,孙立军开始思考,如何让“公益食堂”可持续地运转下去?如何让这个老龄化的小山村重新焕发生机?一个“艺术点亮乡村”的计划在他心中酝酿开来。

寂静小山村变得文艺起来

2019年10月20日,“水包美术馆”在坊口村亮相。这个仅有15平方米的“大水包”对村民们来说并不陌生,它始建于上世纪70年代初,用600年前的长城砖砌成,曾经是坊口村打井取水用的水房,因外形酷似一座蒙古包而得名。80年代初,古井枯竭,大水包也就此荒废,成了村民们的杂物间。

在孙立军团队的用心设计下,“大水包”保留了原来的造型结构,顶部采用自然光,节能环保,用于定期展陈、拍卖艺术家以“坊口”为题材的艺术作品,拍得款项部分用作公益,支持“晚春老人公益食堂”的再建设。与此同时,孙立军还捐款修建了一个9平方米的“最小民宿”,所得利润同样捐给公益食堂。今年6月,“春记”公益画展如期举行,孙立军与学生的20幅写生作品在一个小时内全部拍出。

“我希望不仅让老人们老有所养,还要老有所乐。”去年8月,孙立军在坊口村发起了第一届“乡村电影节”,并建起了“乡村电影资料馆”,陆续补充影片资源供老人们欣赏。“办这个乡村电影节,初衷是想让老百姓看自己的故事,但当时第一届还做不到,于是就放映了几年前我们拍摄的一部公益电影《150小时》,讲的是为云南贫困山区小学捐厕所的故事。”

在开场前,孙立军还特意放了一段拍摄当地村民生活的花絮。“我们修缮了村里的老戏台,老人们就坐在台下看露天电影,大家看得开怀大笑。”孙立军还记得,当时村支书感慨地讲了这样一番话,“这是他时隔40年再次登上这个老戏台,也是他40年来头一次看到村民们这样集体的欢笑。”

自从和坊口村相遇,孙立军几乎每一两个月就要去一次,不仅自己去采风、写生,还在村里建起了电影学院的学生基地。“每年暑假,会有很多学生到那边游学,随着坊口村这两年知名度不断提高,县里给专门修了公路,不少游客也喜欢到这里来旅游、体验。”

昔日沉寂的坊口村变得文艺起来,村民们的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。孙立军说,他并不希望把这里变得非常繁华,只希望它能够可持续地发展下去,让老人们平安、快乐地度过晚年生活。

公益之路源于对女儿的爱

孙立军公益之路的起点,要从他女儿的十八岁说起。

2014年的暑假,当女儿即将走进大学校门时,孙立军为她准备了一场“成人礼”——《18岁18天的骑行计划》,希望给孩子一次锻炼,也弥补自己以往缺失的陪伴。在这趟从北京到上海的单车之旅中,孙立军还带上了投影仪、幕布、小音箱,给沿途的留守儿童放映动画电影。

“听说能看到动画片,有些孩子兴奋得蹦蹦跳跳,还有些则是害羞地看着我们所带来的设备,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。”当幕布上终于出现动画片时,小朋友们紧紧地盯着画面,神情专注得让人心疼。动画片播完后,有几个一直都很害羞的小孩儿跑到孙立军身边,小声说了声“谢谢”,之后便快速地跑开了。那一刻,孙立军的满足难以言表。

“小时候,有位老师义务教我画画,才改变了我的人生,所以我就想用自己的一点点力量,帮助更多的人。”那次骑行之后,孙立军每年暑假都会走在公益的路上,用一次次长距离的马拉松、徒步、骑行,给西藏、四川、贵州、云南等多个贫困地区的孩子送上冬衣、书包与文具。同时,他也不忘自己电影人的身份,把每年的公益活动用影像记录下来,并将《一起走吧》《150小时》等多部公益题材电影带到戛纳等国际电影节进行展映,把爱的种子撒进更多人的心田。

生活中,孙立军爱骑行、爱跑步,不少跑友也加入了他的公益团队。“我是因为减肥才爱上跑步的,在跑步的过程中很偶然地做了公益。这一路走来短短六年,可以说是乐此不疲,自己也在其中感受到了心灵的净化。”即使面对质疑和冷嘲热讽,他也没有想过放弃,“在海拔四千米的小学放映露天电影的时候,天气特别冷,还下着雨,孩子们是打着伞看完的,他们兴奋的眼神对我触动太大了,足以让我坚持下去。”

今年暑假,孙立军策划了一次崇礼越野跑,同时拍摄一部《边跑边画》的纪录电影,用这种形式换取更多人的关注,帮助留守儿童和老人们圆梦。他坚定地告诉记者:“我们这个团队,会一直为爱奔跑下去。”(记者 李俐)